【影日】长情
总觉得两个人除了黏黏糊糊还有点其他的东西在，希望能表达出想表达的东西
1.
先告白的是日向。
本是容易紧张的性格，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自己隐藏已久的心声更是让他羞愤欲死。影山占着身高优势，只瞧见那橘黄色脑袋被太阳镀上柔软的光华，平时闪闪发光的眼睛紧闭，却总在语句停顿时偷偷瞄他的脸色。
像只害羞的松鼠。
他本该一本正经的拒绝掉，或是露出月岛式的嘲讽笑容，将此当成友人间的玩笑打发。但许是正午阳光太盛，又或是眼前人难得的羞怯弄糊了他的脑袋，他居然稀里糊涂的说了好。
但看见日向那既吃惊又欢喜的神情时，他觉得这一切不是心血来潮，只是生活的水到渠成。每日的练习，举止的默契，心尖不言自明的信任。时间推移所积累的点滴，在此时汇成洪流，才涌成嘴边答应的话语。
什么伦理，什么其他人的眼光，在对方的笑容面前变得都不重要了。
虽然心底这么想，他还是故作嫌弃的推开了试图拉着他蹦跳以分享喜悦的日向，结果得到对方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。他心底笑开，面上却不显。只干脆拉过暴躁小矮子的右手，拖对方去阴凉处练球。
2.
先知道他们交往的是排球部众人。
学长们的态度多是包容，稳重的如缘下，给他们提供了很多面对将来的建议。热血如田中，西谷等，也难得的没有起哄，拍拍他们的肩膀表示支持。甚至毒舌如月岛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，只嘲讽了一句“怪人组合进化成了笨蛋夫夫呢可喜可贺”便也作罢。
这番态度让两人松了口气。排球部众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，若是他们都表现出反感意味，两人的固执己见会将得孤立无援。
今后的日子并无什么不同。直到日向一日发现影山似乎在攒钱，经过询问，他才知晓对方为两人未来做出的努力。这让他不经为自己的鲁莽而羞愧，也为影山意外的稳重而惊讶。
“影山你的话，肯定能得到好学校的保送吧。”日向站在影山身后，眼神飘向远方：“那次青年合宿也是，真是不甘心呐，感觉每次都被你抢先一步似的。”
影山放下水杯，转头去看他。
“你这是要认输了？”
日向却被这句话刺到了神经似的，整个人跳了一下：“开什么玩笑影山君！我可是日复一日朝着胜过你的目标努力噢！别小瞧人！”
他右手握拳，敲在心口，兽瞳闪亮，直直的望进影山心底宣誓——用影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神情和语气：
“我日向翔阳，说到做到！哪怕我们成为恋人，你也是我永远的对手和目标！我会跟你跟一辈子的，休想跑掉！”
“……真好意思说啊。我承认你从球技超烂的家伙lv.1升级了，可你现在不过是lv.2而已，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！”
“出现了！说教老头影山君！！”
“哈？！我说的是事实吧？”
“太刻薄了！不管怎么说都太刻薄了！面对自己的恋人也完全不留情的毒舌影山！我当初到底看上你什么了？！”
“鬼知道啊！轮不到你来说这句话！与其在这鬼叫不如滚去练球啊！”
影山赶在前辈们呵斥他们之前，将日向踹进体育馆，以掩盖自己擂鼓般咚咚作响的心脏。
这太糟糕了。
失控感，头脑发热，心头发颤，理智全无。
他会一天比一天喜欢这个人。
3.
要问影山和日向谈恋爱最大的感受，他必定会回答这厮仗着自己喜欢他变得愈发放肆。
他会在坐合宿大巴时，耍赖撒娇的抓住影山的手把玩。会在到对方家过夜时，描摹他的睡颜并露出笑容。会在打赢一场练习赛时，笑眼盈盈的向影山索要亲吻。与告白时害羞的要死截然不同，对方真正谈起恋爱时大胆的不得了，每日持续不断的攻势倒是让影山陷入了狼狈不堪的境地。
但影山也是争强好胜的人，且对日向尤其如此。经受日向持续不断的撒娇洗礼，影山已经能非常熟能生巧的给予回应。以至于排球部的各位对两人的嫌弃与日俱增，最后制订了排球部内禁止亲热的条例，也没能止住两人无时无刻的放闪行为。
“喂喂，你们两个又开始了……”田中叉腰停止给自己灌水，眼神瞥向角落里形影不离的搭档。
影山不解抬头：“这并没有什么吧？”
说完俯下身，继续亲吻日向手腕的动作。两人都蹙着眉，严肃的神情很有欺骗性。
“别骗人了！都黏黏腻腻的亲在一起了还狡辩什么！喂力啊！快把这两个人拖出去烧了吧！烧了我们的眼睛就干净了啊！”
“你误会啦田中学长，”日向严肃道：“书上说让恋人亲吻伤口的话能够缓解疼痛，我才让影山帮忙的！”
“你看的什么书啊……”
“妹妹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我推荐给我的书……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。”
“居然有妹控属性吗你这小子……而且你真是别人说什么都信啊！”
日向没来得及回话，影山便抬起头，眼神凶恶的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日向竖起拇指：“非常有用！现在完全不疼了！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呢。”
“那就好，一会练习可别用手痛做借口啊。”
“还用你说！”
田中目送两人远去，背影苍凉。旁观了许久的缘下这才上前拍了拍他肩膀：“这也是前辈需要承担的责任啊，暂且收好单身狗的自尊吧。”
“嘤。”
4.
两人也有吵架的时候。
吵得最凶的一次是高三那年，影山从他人口中听说了日向与他不同的志愿。那一刻，怒火几乎是燎原般在他胸口燃起。他想起日向信誓旦旦的诺言，想起日向平日的笑脸，日向拥抱他的气息，一切仿佛在眼前寸寸碎裂。
他抓着手中的单子冲了出去，一路引来的惊诧眼神也没有理。他只是满脑子想着找到日向，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，然后逼着他改变心意。
他奔跑了很久，几乎绕遍了整座学校。天边夕阳渐渐下沉，直至沉入地平线，最后一缕天光被星夜代替时，他才茫然无措的停在早已关门的体育馆，瞧见了似乎早就等在那的日向。
“你这混蛋，你到底是为什么……！”影山抑制不住的骂出口，然而一恍神，嘴边的抱怨却咽了回去，化为唇边的阵阵冷笑。
他挫败的蹲下，兀自笑了一会后，又因为重心不稳坐倒在地上。
他刚刚才想起来，今天的日向可是难得的告了病假。他居然忘了这一点，还像个丢了主人的野兽一样疯跑到天黑。
呆坐了一会，凝视着头顶的夜空，影山接起了手边的电话。
“喂？影山吗……”
“日向，你的志愿是怎么回事。”
他惊诧于自己的冷静，刚才火山爆发般的怒火似乎消失了个干净，变为了寻求答案的深邃执着。
对面的声音沉默了，大概在斟酌如何回复。
“回答我，日向。”影山捏紧了手机，语气也加重了：“你想用这个告诉我，你先前的诺言全在撒谎吗？！”
“我没有撒谎！”
“那你倒是告诉我！为什么偷偷瞒着自己的志愿？我们明明讨论过的吧？s大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？对现在的你来说，这也并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目标吧？！”
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段沉默的呼吸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影山。我的确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。只是我有我的选择。”
影山呼吸一滞，开口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：“……这是你的回答吗？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“是吗。”影山深吸一口气，摁了三次才勉强挂断电话。
他不能理解，日向为什么要放弃对他更好的未来，为什么对具体的原因避而不谈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莫名消失在自己的视野，自己的未来里。
他又不争气的回忆起日向的脸，高中最后的比赛，劣势的局面，小个子仰头时的坚定无畏。
“今后会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吧？搭档？”
“你倒是难得的会说话。”影山翻了个白眼，一巴掌将他拍了个趔趄：“啰嗦。”
他当然是一直相信着日向的。
他握着两人间似乎摇摇欲坠的什么，难得感到犹豫又疑惑。
5.
从那以后，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对方。不再一起吃饭，不再一起练习，不再一起晨练，不再不停斗嘴，不再三句不离对方，他们装作形同陌路，却又在其他人偶然提起时，想起对方是自己的最熟悉。
影山对这样的局面几乎是手足无措的。他不清楚日向真正的态度，却也不敢细问。对方有所隐瞒的举动他陷入了自我怀疑和疑虑的漩涡，他本是过于认真喜欢钻牛角尖的家伙。往日与日向的点滴此时变为他沉重的枷锁，他越是急于挣脱，就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
两人的关系转变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发现。漫长的暑期到来，影山偶然碰见了回到乌野的菅原学长，两人有所寒暄，不消一会话题便转向，影山也坦诚自己的烦恼。
“这样啊，我倒觉得你没什么好烦恼的噢。”
菅原往昔的灿烂笑脸多了些稳重，想是大学的磨砺所留下的：“像是学长我，也在大学里找到了爱人。虽然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，但两三天天一定会联系一次，偶尔的吵架也会有，我们之所以还在一起，不只是因为我们互相爱着彼此。”
“更是因为信任，你现在还在相信着日向吗？影山？”
“是的，一如既往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至于日向，我好歹是你们的前辈，自认为对你们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。他会那么说，大概并不是因为改变了对你的信任，而是有什么没说出口的原因吧。”
“是的，但……”
“影山你呢，还是占有欲太强啦。”菅原笑嘻嘻的拍他肩膀：“小乌鸦啊，是要给他一定空间飞翔才能活的更漂亮的类型噢。多一点耐心，好好跟对方谈一谈吧？”
影山没话说了，他深深对菅原鞠了一躬，转头奔跑起来。
经过他人的排挤，学长和日向的点明，他逐渐摸清楚自己的固执和倔强，并学会了改善和接受。
但听过菅原的一番话后，他还意识到了自己偶尔的胆怯。
先是青城队友的排斥，后是日向的隐瞒，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害怕着自己信任的落空，自己的奋力奔跑换来的身后空无一人。
他曾经一味地自我，一味地不解，他只在自己理解的领域内打转，只向自己认为正确的地方前进。将他带出来的是日向，那么耀眼又傻气的路标，怎能不引起他的追逐和占有欲呢？
他影山飞雄，也只是个凡人。
耳边自己的喘气声，两旁道路景色的变换，以及远处变幻的暖金霞光包围了他。他想不顾一切大声喊叫，并真的这么做了。他听见了远山返回的他的喊叫，心底深埋已久的话语正在破土而出。
再快些——再快些——赶在太阳下山之前——
他最后在记忆中的地方急刹车，嘴角裂开笑容，气喘吁吁。但他不打算停止，于是他掏出兜内的手机，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来电居然意外而至。
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摁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影山吗听我说你别生气……”
“呆子，别废话了，向外看。”
影山打断日向喋喋不休的道歉，单手插兜望向楼上的阳台，迎上日向一张难以置信的傻脸。
“我在你家楼下，快滚下来。”
他愉悦的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下楼声，合上手机盖。天边霞光尤在，在地平线间于山峦缠绵。
这一次，他终于抓住了太阳的尾巴。
6.
“这一次的对手里面有你的搭档吧？”大学排球部的队长回忆道：“我当初看比赛可是对他印象深刻啊，明明个子小小的，反应，速度，弹跳却都是一流，那令人深刻的野性打法可真是厉害啊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会紧张嘛？与自己的搭档分别站在球网两边？”
“不会的。”
影山回忆起日向当初的话。那个小个子眼神坚定，其中的信念能望进他心底：“我之所以和影山你的志愿不同，是因为想要战胜你。我说过的吧，我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事。”
“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话是做不到的。那只能算是竞争，不能算是面对面的战胜，这样是不行的，我们会越来越依靠彼此，越来越配合彼此。”
“我喜欢排球，也喜欢和影山你一起打排球。但我更希望，用自己的力量，打出真正的，与影山在一起时不同的排球。到时候我们也能真正意义上的一决胜负了。”
“我清楚自己的举动过于一意孤行了，根本组织不好语言。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。”
“我一直喜欢着你，信任着你，同时……也想真真正正的战胜你。”
“对不起，本该直接告诉你的。”
日向笑了，和平常一样。但不同的是，影山这次张开了双臂，将眼前的笑脸抱了个满怀。
他想自己一定是非常喜欢这个人了。喜欢到日日描摹自己与对方的未来，他们一起宅在家里，一起拍个照，一起吃早饭，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，一起爬山看日出，一起去超市买菜，一起手牵手在街边散步。细水长流，平平淡淡。
喜欢到一起打打闹闹，每天插科打诨，日常斗嘴，一起在没伞的雨天奔跑，一起晨跑争吵第一的归属，一起到老也保持小孩的幼稚比着排球，一起战遍世界各地直到伤痕累累，一起干着一个人几辈子都不会干的傻事。磕磕绊绊，斗争不断。
“他是我一辈子的搭档，更是我一辈子的对手。”
他笃定道。
队长笑了：“你们像是有着相同的灵魂，总让人有种奇妙的相配感呢。”
“多谢夸奖。”
“……不这不是夸奖来着。”
他跟随队列走进球场。满场的观众围城一圈，亮堂的球场位于中心，摄影机和解说员各自就位。影山屏蔽周围的嘈杂，一眼看见了对面的橙色脑袋。
日向比着嘴型：“影山君，紧张吗？”
他回了个挑衅的眼神，潜台词是“怎么可能。”
这一番你来我往逗笑了对方。不过都是燃起斗志的笑，这一刻只因期待已久，所以蓄势待发。
“请多指教！”
